道场中,年龄不一的人们正挥舞着样式不一的木质武器,磨练自身。
而在角落里,一个手持木剑的黑发少年,正向对面一位以长棍为武器,梳着顺直如瀑马尾的,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发动攻击。
在少年眼中,每一次挥剑都必须小心谨慎,不然定会让那女孩子抓到机会,导致自己第一百八十三次的落败。
“不错嘛,小昂,看来这几天有好好练习!”
琳显得轻松写意地招架住被她称作“小昂”的少年的斜斩,随即长棍一挑,拨开木剑,顺势反手执棍向少年的身体迅猛地点去,动作只能用娴熟无比来形容。
啪!
似乎是料到了这种情况,少年在琳发动攻击的时候便找回了平衡,木剑由上至下划出弧形轨迹,撞击长棍,大幅度偏移了它的行进路线。
“没完呢!”
琳显得战意盎然。长棍还没有收回,琳变反手为正手,又以一个略显刁钻的角度扫向少年的侧腹。
汗水从少年的额头低落,他苦笑了一下,顺着长棍的运动方向就地翻滚,勉强躲开了这记横扫。
“哼哼,看你能躲几回。”
不过,在一对一的近身战中,这种回避方式只能作为实在没法用武器挡住时的下下策。琳直接用长棍劈向尚未起身的少年,不给他喘息的机会。
少年还没站起来,凶猛的长棍便攻了过来,这让他除了耗费体力不断躲闪以外,没有任何反击的方法。
就在少年渐渐接近疲劳线的时候,他咬了咬牙,一个前滚翻躲掉长棍的追击,同时,大胆地欺入琳的近身范围。
长武器的缺点在这时体现无疑,由于被少年制造的“无法反击”和“体力不支”的假象迷惑,琳的长棍没能第一时间收回防御。
只见少年卯足全力,使出了必胜的横向斩击。
“噢噢噢噢!”
发出了很有气势的呐喊,木剑带起“呼呼”的风声,攻向琳的腰部。
但是,琳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,这不禁动摇了少年的自信。
由于主人的犹豫,剑的攻势微微一滞。
“太天真了!”
咚!
“噗……”
少年的小腹遭到重击,身体重心不稳,直接面部朝下,狠狠摔倒在了地上。
“姐姐,你,你耍赖!哪有人在比武中用身体肉搏的!”
“啧啧啧,小昂啊,你太嫩了。”
琳放下方才打倒少年的膝盖,摇动着食指,回头看向满脸怨恨的少年。
“有人说过比武中不能肉搏的吗?”
“唔……好像没有,但是从来没人这么做过啊!”
“既然没有规定不能使用身体部位,那我有什么耍赖的呢?”
“唔……”
黑发少年,本名千代昂,有些懊恼的看着他的姐姐。想了想,发现琳说的好像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,只得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站起身。
“痛痛痛……真是的……姐姐下手还是那么不留情……”
“嗯,这点疼痛对于男子汉大丈夫来说应该只能说是修行的一环。”
“你见过这么暴力的修行么!”
听着琳的语气,少年意识到自己又被姐姐捉弄了。
“哎……这已经是第一百八十三次了,自从学习武术以来从来没赢过姐姐嘛……”
“好啦好啦,一年时间就能有这种成就,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呢。”
这是实话,毕竟以琳四年的习武经历,现在的千代昂已经逼得她不得不用肉搏回击,这种成长速度已经堪称惊人了。
“要不是老爸,小昂你现在可能已经被当成家中的重点培养对象了吧。”
“姐姐……”
千代昂将头低了下去,对于他来说,“老爸”这个字眼,显得既熟悉又陌生,既简单又复杂。每每想到自己的父亲,他能回忆的,也就只有那个男人留给自己的几句话。
“啊啊,抱歉抱歉,是我不好,不该提这件事的。”
“不,没事,我没怪姐姐。而且,姐姐你……”
“好~!按照潮流,运动完就要补充一瓶酸梅汁!”
“那只是姐姐你的个人爱好而已吧!”
谁会在出了那么多汗,嘴里难受得不行的时候去喝酸梅汁啊……
“嘛嘛~不要在意啦。”
看着琳欢快地走出道馆的身影,千代昂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。
“姐姐,是在逃避吗……”
他甩了甩头。有些事情,对于尚还幼小的他来说,难免超过了能力范围。
“爸爸……”
……
雪花如散落的银光,在夜风的吹拂下,翩然起舞。
琳紧紧牵住千代昂的小手。或许只有五岁的他不明白这种悲伤是什么,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流眼泪。
但是身为姐姐的琳却模糊地知道一些,现在的他们需要面对的,是被大人们成人“离别”的痛苦。
而且,是“永别”。
“琳,照顾好小昂,爸爸的事情太多,可能没时间再回来陪你们玩了。”
中年男子慈祥地笑着,眼中的泪光却诉说着他剜心一般的痛。
“爸爸,你不回来了吗?”
稚嫩的千代昂抹了抹眼泪,以一种他所认为的“坚强的样子”,提起勇气问道。
琳将头转向一旁,弟弟脸上那与年龄不符,从悲伤中透过的逼迫出来的坚定,让她不忍再看下去。
对于千代昂来说,这未免有些太过残酷了。
“爸爸……会回来的,一定会的,只要小昂乖乖听话……”
“爸爸,爸爸为什么必须走啊?”
男子笑了,无奈,柔和地笑了。
“因为爸爸啊,是正义的使者哦。”
“正……义?”
“嗯,为了小昂你们,爸爸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。”
“正义的使者……”
千代昂重复着这陌生的字眼,如同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,他使劲抹干了眼角的泪水,在男子有些讶异的目光下,许下了直到现在都仍未放弃的誓言。
男子没再说什么,默默地转过身,消失在了纷飞的白雪中。
两行泪水,安静地自他饱经风霜的脸庞滑落。
少年的誓约,从那时起,便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动力。
“爸爸,我,我以后一定会代替你成为正义的使者的,所以,爸爸一定要回来!”
……
“小昂,接着!”
“嗯?呜哇!好烫!”
千代昂跟随琳的脚步走出道场,谁知他刚想穿上鞋子,手持酸梅汁的琳突然出现,并抛来一个圆柱形不知名物体。
有些后悔没有加以确认就伸手去抓,千代昂将滚烫的玉米汁掉到了地上。
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我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吧!”
琳镇定地坐到一旁的长椅上,摆出胜利的手势以庆祝自己又一次成功地开了弟弟的玩笑。
“哎……说这种话还能没有愧疚感,也就只有姐姐能做到了。”
千代昂看着俏皮地笑着的琳,头痛地叹了口气。
千代家的总部修筑在深山之中,占地面积接近一平方公里。建筑以阁楼为主调,辅以少许天文台等现代设施,显得清幽别致。
汗水被迎面而来的山风吹干,千代昂感受着深秋大自然的爱抚,心情变得舒爽不少。
但是,不论大自然有多么神奇,都无法带走千代昂心中缺失的一角。
那是他将近七年的遗憾。
……
“所以,爸爸一定要回来!”
……
已经快过了七年呢。
别说回来了,爸爸自那时开始就杳无音信,千代昂连一封邮件都没收到过。
“因为我还不是正义的使者……吗?”
爸爸当年离开的原因,在琳的解释下,如今的他也大致清楚了。
如果不是没人资助他们的生活,千代昂可能早就摆脱“千代”这个家族的束缚,走到外界磨练自己了。虽然对于爸爸口中的“正义”还是懵懵懂懂,但他相信,总有一天他能找到的。
“姐姐。”
“……”
“姐姐?”
“啊!嗯……怎么了,小昂?”
是他的错觉么?千代昂总觉得琳刚才不是单纯的走神,因为那个一向开朗热情的姐姐的神色,从没那么复杂过。
“爸爸为什么要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呢?”
“是呢,为什么呢?”
琳将双眼转向晴朗的天空,浅浅的澈蓝倒映在她的瞳孔里。天空的深邃,就如同她父亲那种很难形容的亲切和正直。
“爸爸的做法,已经是在为这个世界努力了。”
不顾喉咙的抱怨,千代昂将温度仍在三十度左右的玉米汁一饮而尽,随后略作瞄准,右手一甩,黄色的包装罐画过一道抛物线,被准确地扔进五米以外的垃圾桶里。
每每享受和姐姐度过的快乐时光,或是自然的随笔时,千代昂都不可遏制地对这世界感到着迷。像父亲一样,他同样深深喜爱着这个世界,愿意为守护它贡献自己的力量。
“你呀,还真是和老爸一个性子,”琳喝了一口另千代昂望而生畏的酸梅汁:“这个世界,就真的那么体贴么?”
“世界对于我太大了,”千代昂摇了摇头:“我想守护的,不过是我的亲人罢了。”
“但是,想到还有许多人像我这样,体会这种痛苦,我就不能停止‘守护他们’的想法。”
回忆起那个离别的雪夜,千代昂的内心开始隐隐作痛。
“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,如果能让他从这种痛苦中挣脱出来的话,我也要尽自己的全力。”
树叶在风的吹拂下,发出悦耳的“沙沙”响。千代昂的背后,还回荡着道馆中木具的清脆敲击声。
琳注视着弟弟的双眸,她能找到的只有纯粹的坚持,还有憧憬。
“爸爸的‘正义’,可能,就是这样的吧?……哪怕会给自己带来痛苦,也不能放任这个世界处于危险之中……”
“但是,小昂,这条路的终点,可能不会完满。老爸的事情,你也知道……”
“就算那样,”千代昂抬起了头,语气坚定,毫无犹豫:“我也要相信这个世界,然后走下去。”
“起码,如果真的能成为爸爸那样的人,他就会回来了吧……”
少年稚嫩的面容上流露出的坚毅,让琳的呼吸不由一滞。
原来你还记得呢。
那个夜晚的约定。
本来以为是小孩子的糊涂话而已。
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,走到昂的面前,在他惊讶的眼神中,将弟弟抱在怀里。
“嗯,会回来的。”
竟然如此。
“只要你肯坚持下去。”
那么这世界的黑暗。
“要加油哦,‘正义使者替补君’~”
就由我这一无是处的姐姐为你承担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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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抽出时间更一章了···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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